格屿

这里磕山花的透明格屿嘻嘻

【山花】夜雨归人

啊补完了最后一点点

果然是无厘头的结尾了ヾ(༎ຶД༎ຶ)ノ"

本来是送给厌er的生贺dbq了ヾ(༎ຶД༎ຶ)ノ"

(不敢艾特)




01.


台风过境,雨喜欢淅淅沥沥地下,老板拉了绳结放下老化黄旧的廉价雨帘,把夜雨滴滴答答拦在帘外面。

消毒柜只打开过一次,他拌了一份凉拌菜,没装盘,就着玻璃盏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外望着。纵使夏天,这种逼凉指尖的阴雨,总会勾出点儿吃火锅的兴致。

巷底开的深夜食堂总归是不会有太多人光顾。

鸥太太爱喝一口糖水豆腐脑,只是犯风湿,雨天总一阵一阵要命地疼。

十来岁的小鬼爱吃零食,三天两头夜里来他这里讨,他给小孩爆几颗米花塞满一碗搪瓷,小孩也呵呵乐。他只在妈妈值夜班的时候来,昨天来过了,今天大抵不来了。

巷子里那条物种不明的黑毛狗来又去,各人叫一个名字。大都没有一根下过油锅的肉骨头管用,他便常伸手给狗一根肉骨头嘎嘣嘎嘣啃,一边笑它势利狗。

今天没有客人,只剩没剔肉的骨头,但势利狗极懒,绕是些毛毛细雨也不会轻易出现。

手边的面是擀给何撒两老的,极有趣的两位老师,赶上食堂里最早的和最晚的一顿饭,披星戴月地来,但总是笑语着进门的。面是准备给最晚的那一顿,凌晨六点,雨兴许会在两人再来时歇一歇。


两口蘸饱醋油的菜留在碗底,筷子放下的时候轻轻磕出一声好听的脆响。雨声哗啦啦忽地像张开了喇叭,他抬眼,雨帘被一只手撇开,深色的伞抖落着巴巴赖着的雨水。

新客在清冷的雨夜来,他未来得及洗手就踩着步子迎客:“今天晚上雨还挺大。”

客人从帘后探出头来,额前的刘海被打湿成一绺一绺。像是惊诧屋子里有人似的,把着伞的手都愣了一阵才应声笑道,是啊。

店长斟酌一下,只招呼客人,进来避避雨吧,你不是住这巷子里的吧,我好像从没见过你。

是,客人草草卷了伞,解释说,我来这儿出差,借住在亲戚家里,这不才到呢嘛。他一眼扫过几张桌椅,识相地憨憨旋出两只梨涡来,好像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老板旋即一笑:“想吃点什么?”

“吃白饭吗?”

客人松松地笑,认真地开玩笑。老板倒是疑惑一愣,才想起来门口的木牌匾,字迹已经纵横斑驳有一阵子,都是巷子里的顽孩和势利狗的杰作。

白家饭三个字只有头尾两个字隐约可辨。

不过这客人还真是不拘束,他也不在意,笑着解释自己姓白:“有什么想吃的,只要材料齐全我都可以尽量给你做。”

客人很随意,说有什么便做什么。梨涡一直善意地挂着。

白老板捞一把面下锅的时候估摸着下半夜可以用剩下的面团再切两份刀削面,何撒两老兴许是不会介意的。

嫩青葱花撒进亮着星点油光的面时,客人在外头刚接了电话,堂厨里听到不大一声吆喝说,老板,给我打包吧,我得走了。

他便看着客人像来时那般漫身湿冷地没入蒙蒙雨里,不同的是手上提的塑料袋兜着的锡箔纸盒,还封着冰冷雨夜里难得的腾腾烟火气和热汤面。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想,难能的一刻钟的不寂寞于他而言没什么大不了,他是甘于寂寞的。只是这个夜晚切面的时候,他总想起那两个旋得好看的梨涡。

原来男人笑出梨涡也是好看的。


02.


再见面是在第二夜,天还未黑得彻底,由厨房的小格天窗望出去,泼墨底色缀着星星点点。

绵绵的阵雨里还能撒些稀星在天上,委实是稀奇。

“哎撒老师,我就说这天阴晴不定的。看,吃碗面的当儿雨就停了。”

“你信我,一会儿准还下。我们赶紧走,一会儿又该湿个透。”

“没事儿…”

外堂两位老师你来我去谈笑风生,粘带给屋子里的烟火气儿比碗边萦绕的丝缕雾气带的还要重,老板饶有兴致地听,这时候趁着空插进来。

撒老师,我这儿有伞。他拉开帘子——

好巧不巧,

——厅门的帘子镜像似的也被拨开,帘子上抵着的手骨节干净分明。

老板便猝不及防看进一双璨眸里,接着由着余光看到旋出来的一双梨涡。

是你啊,老板本能地招呼,躬身走出帘子,问他,今天想吃点什么?

那进来的人答非所问,笑着说,昨天的面挺好吃的。

老板点头微笑,满腹厚着面皮的话,想着我做的当然好吃。看门边人似乎拘谨地不进也不退,才想起来堂内还有人。

这是撒老师和何老师,这位是…他恍然回头看他,眼里言下都藏着疑问句。

我叫魏大勋。

哦,我叫白敬亭。


白敬亭不是健谈的老板,留下健谈的何老师撒老师,做甩手掌柜到厨房里给魏先生做“昨天的面”——那人如此点单。

魏先生比他大方,待他进了房拉开椅子坐下。白敬亭手上动作着,眼神穿过递食的小窗,把那人举手投足全看在眼里。

先搭上正经话的是撒老师,客气地问候两句便暴露了单刀直入的性子,问魏先生是做什么的,怎么看也不是个脸熟面孔。

魏先生笑笑答道,给别人打工的,勉强算活得体面。然后屈起干净的手机解了白衬衫的第一颗扣子。白敬亭便垂眸拢起砧板上的葱花,一把撒下了锅。总觉得着这人一定不简单,穿着西装的样子总让他想起“人模狗样”——褒义的。

面递出小窗的时候何撒两老已经走了,白敬亭便第二次不偏不倚地装上魏先生星星一样的眼睛,他收回眼神的时候想,兴许是这雨季,让这魏先生的眼睛水一样深,轻轻撩拨便激漾的柔。

魏先生取了面,问他,老板,不出来聊一会儿?

白敬亭不露表情,面里和了水,作出不慌不忙的匆忙样儿,说晚上客人会很多,需要备些食材。潜台词便是您吃着,我不奉陪。

魏先生识趣,点到即止。坐在最远的桌子边给白敬亭看一个背影。白敬亭总觉得怪,这人像是赌气似的。接着又转回来心思,思考为什么刚刚他险些落入深潭的时候,总觉得听到扑通一声响。

心悸似的。

魏先生搁下筷子就走了,肩膀脸颊夹着电话出的门,举上头的手也不知道是去拨开门帘还是刻意说的再见。白敬亭看着隐隐约约透过门帘的背影,又恍惚觉得那扑通一声很空洞。

不知怎么总想着魏先生在赌气这事儿。


03.


深夜了,鸥太太吃豆花儿的瓷碗是雅致的青花,和泛着暖灯光的消毒柜总不太相配,白老板用眼睛比了一阵,觉得还是要添一个碗柜。要雅致一些才能相配。

鸥太太是常客里最后一批客人,今天晚上特意埋怨了一阵台风卷来的梅雨天,真要命地苦了膝盖。不想喝完豆花心满意足,膝盖又隐隐疼起来。

门外果然又是密密麻麻朦胧了灯光的的细雨珠子,好在碰上同一栋楼刚下自习回家的孩子,便借了把伞嘱咐他帮忙将鸥太太扶回去,孩子提着一盒桂花糕心满意足,也帮得心甘情愿。

魏先生后脚便来了,悄声无息地。

“白老板。”这声唤出乎意料地不惊不乍,绵绵地飘上来便入了耳。

白老板看书看得可真认真哪,魏大勋笑眯眯道。

白敬亭合上书,有些怔愣。

魏大勋看一眼书,再开口打趣道,怎么,白老板还看儿童文学呢?

白敬亭垂头看一眼扉页,是小鬼落下的一本《边城》。

“我却觉得他还会回来的。”魏先生自顾自拉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说得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兴许呢,白老板勾了唇角道,眼神也直勾勾的。

“怎么不问我吃什么了?”魏大勋疑惑。

“我想…”白老板刻意顿一顿,主动看进深潭一样的眼睛里,忽的觉得这潭兴许不算太深,“我想魏先生在做饭这一方面,大概会比我好一点。”

“什么意思?”

“小鬼常来我这。”


夜里巷口的七九岁的孩子都不情不愿被唤回家的时候,小鬼喘着气儿哼哧哼哧来了隔着帘子就大声问白哥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呀。

白敬亭端一碟堆砌得满满当当的桂花糕,出了厨房先伸了长手抵住直冲上来的小鬼,桂花糕也稳稳地举上天。

“嘿嘿嘿小孩儿,”白敬亭被小鬼手脚并用的扑腾样逗笑出声,“做完作业了吗你就这么出来皮?”

小鬼面红耳赤地辩解道,都做完啦在学校就做完了的!

逗孩子的兴致持续的不久,白敬亭直接端了桂花糕勾着小鬼,看小孩吃甜点也一副胡吃海塞样儿。还能空出当儿闲聊。

说家里来了个亲戚哥哥,做饭堪比白哥了。那个哥哥做的虾仁炒饭他吃了一碟子都不腻。但他只做了早餐就走了,晚上很晚才回来。妈妈说他是厉害的厨师,做什么都很厉害。

我得让勋哥多给我做几顿再走。小鬼象征性抹一把嘴,意志坚定地望着天。

臭小子,忘恩负义。白敬亭敲一把小孩的脑袋,恍然大悟想着,原来那人是同行。


04.


我是来采风的,魏先生扫两把头发不好意思道。

艺术家?

厨师,魏先生一本正经道,美食总是藏在小巷山旮瘩里的。

大师风范呀,我们这种小本经营可是称不上什么美食的。

不,我很喜欢。

魏先生倒反回来定定地望他了,白敬亭本想对一场眼神博弈,却只碰上一刹便灼伤似的避开了,那深潭深处似乎有一簇道不明的炽热。

白敬亭一碰上便想到望而却步。

已经是猜不透时间的深夜了,魏大勋先张口破了滴答雨声落出的宁静:“要不我给白老板做一顿热的?”

白敬亭猝然一怔,忙摆手说不用,魏先生却顾自站起来抬脚便向着厨房的方向,说是熟练,倒不如说是蓄谋已久。

过了十二点,备好的食材也只剩七七八八,打开冰箱检查的时候发现虾仁和米饭都全,白敬亭想着只可惜米饭不是过夜的。

——小鬼说的那碟虾仁炒饭似乎总让他觊觎着。

魏先生只抓握了一个洋葱抓了一把葱,盯紧了他搁置在案板边上剩的不多的龙须面。

锅铲挖了一大块膏腴猪油把锅面抹得借着灯光映出半轮月,丈量着撒了一把切好的洋葱丁。锅里刺啦一声声突然激情澎湃。

你该问我点什么吧,魏大勋不转头,专注地转手腕子翻炒。白敬亭正神游,总觉得自己是有了幻听,还是疑惑小声问了一句什么。

“比如问点儿…”那人歪头想了一想,“你擅长做些什么?”

白敬亭不做声,像是刻意不给他面子,半晌指着锅里焦黑了些许的洋葱丁说,糊了。也不知道这人把心思放在了哪里,好在葱油还是香的。

魏先生有些窘,把洋葱丁倒出来,葱油拦在锅沿,饱满油亮得很。

龙须面下去了。

他们总说苏州的阳春面最好吃,再不济就是上海的。魏大勋又闲闲地启了话头,伸手拧小了灶火,锅里冒迟滞的泡泡。但我觉得还是北京的最好吃。

北京哪有什么阳春面,白敬亭淡淡地否定。拈一枚洋葱,入口便皱着眉胡乱嚼两下咽了肚。

对啊,魏大勋忽的笑了开,说,以前有个北京人,在我吃阳春面的时候往我的面里浇了一大勺卤酱汁,他说,面肯定是打了卤的更有味儿。北京人是不是只吃打卤面?

白敬亭挑眉,不知是不是不置可否。

魏大勋毫不介怀地笑笑,筷子徒劳撩拨软下来的面:“那年师傅让我做出最鲜的阳春面,我吃清汤面吃得倒是欲仙欲死。”他顿一顿补充,“那一口浓油赤酱,真是精神药剂。”

把着锅把底汤一并倒进碗里,面碗忽的蒸腾一股淡淡的葱油香气。

“他们总说我是大厨,其实我一点都不厉害。”

“那卤汁我一直没找到。”


05.


第二日凌晨天色已是熹微了,桌面上碗里只剩沾湿碗底的汤。

白敬亭看门帘透进来的光,觉得这巷底终于又重见天日了。台风终于又把雨卷走了罢。

六点了,魏大勋看一眼表缓缓道,似乎能将时间一并缓下来。我也该回去了。

好,白老板站起来,待着送客的模样。

两人行至门前了,白敬亭忍不住问,魏先生,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我是来采风的,微微一笑一如昨日。

那你还会来吗。

不知道。

你下次来,我给你做卤酱汁儿。他顿一顿,鼓着勇气往那人深渊万丈的眼里望去,补充道,或许会是你寻采的味道。

魏先生一愣,一笑,说好。


天晴了,白老板想,下次雨蒙着天的时候,该做些卤酱汁儿备着了。




END.

蟹蟹看到这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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